“话音未落,户部侍郎的笏板已举过头顶:“臣附议!
    此等毁我社稷根基之徒,当诛九族!
    “
    太子辛夷衡的蟒纹袖口微微颤。
    他记得昨日在玉米地里,沈钧钰掰开青皮苞谷时淌出的金灿灿籽粒,那实实在在的丰收气,可比十篇《嘉禾赋》都熨帖。
    “纪胤礼。
    “景仁帝突然点名,惊得新任禁军统领险些掉了玉笏,“着你领五百神策军驻守靖安侯庄子,少一粒玉米“皇帝拇指划过鎏金扶手,“提头来见。
    “
    靖安侯适时从袖中掏出蚕茧纸:“犬子感念太子殿下亲临农事,特作《粮食赋》以记盛德。
    “他展开纸卷时,太子瞥见“穗垂千重浪,仓满万民安“的句子,耳根腾地烧起来。
    “念!
    “景仁帝身子前倾,冕旒上的玉珠撞出脆响。
    当“圣主垂衣裳而治,储君执耒耜以耕“的词句响彻大殿时,工部老尚书突然以袖拭泪——他家三代务农,最知粒米艰辛。
    太子盯着金砖缝里自己的倒影。
    往日那些“贤德仁厚“的夸赞,哪有此刻沈钧钰笔下“执耒耜“三字来得真切?他忽然想起玉米叶划过手背的微痒,那才是扎扎实实的功绩。
    魏尚书偷眼瞧着同僚们变幻的脸色。
    他家那败家子还在庄子里挥锄头呢,可满朝文武此刻都盯着靖安侯手里的纸卷——那薄薄一张洒金笺,抵得过万两白银铸的农具。
    “好!
    “景仁帝击掌大笑,震得梁间灰尘簌簌而落,“沈卿教子有方!
    “他目光扫过太子红的耳尖,“太子明日再去庄上,替朕替朕尝尝新收的玉米。
    “
    散朝钟声撞破晨雾时,沈文渊官袍后背已汗湿大片。
    魏尚书凑过来拱手,他分明看见对方牙关紧咬:“贵府世子当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。
    “这话从齿缝里挤出来,倒比御史台的弹劾折子还刺人。
    宫门外,小太监追上来塞给靖安侯个锦盒:“陛下赏世子妃的螺子黛。
    “沈文渊揭开盒盖的手一抖——黛粉底下压着张黄麻纸,赫然是工部新制的农具图样。
    此刻庄子里,晏菡茱正往灶膛添柴。
    沈钧钰举着烤玉米窜进来,焦香混着炭灰沾了满袖:“娘子快尝尝,比昨日的“话没说完,庄外忽传来马蹄声如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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